晴空

幾個月前，我媽就跟我說要幫爸爸剪腳指甲，他已經無法自己剪了，可是總是說說而已，因為爸爸不喜麻煩人又固執的個性，總是一再推辭，說他可以自己解決，我們也只好順其所願。不過上禮拜，大概是他自己也覺得不剪不行了，所以就答應讓我幫他剪指甲。

偶爾會看到爸爸自己在剪指甲，在我眼裡那是再平常不過的家庭場景。當我準備要幫他剪的時候，赫然發現，這指甲已經長到我不知該怎麼開始剪，有些指甲開始變彎，順著腳指頭的弧度逕自生長，心中浮現著那些他彎腰曲腳剪指甲的畫面，突然我明白他為什麼常常在剪指甲，因為自己怎麼剪都剪不好了，我不禁大叫：

「怎麼會這麼長？要怎麼剪哪？」

「這是多久沒剪啦，太長了啦！」

我一邊研究著指甲邊碎碎唸著，爸爸只是不好意思地在一旁笑，他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吧！而我雖然囉唆個不停，心裡卻不斷盤算著要怎麼開始，因為爸爸有糖尿病，所以不能有傷口，而這陳年老指甲早已變得又厚又硬，看起來像已經和皮膚合為一體，剪刀和指甲剪都試了，還是很難剪，突然靈光一閃：把指甲弄軟就可以了啊！於是準備熱水給爸爸泡腳，泡軟一點再試試看。之後，雖然指甲沒有變得非常軟，但有點硬度讓我比較能找到不會產生傷口的位置施力，每下一刀我都要問一句：「會不會痛啊？」我裝著一副小事一件的鎮定神情，心裡卻非常害怕弄出傷來。折騰一番後，雖然那些彎曲的指甲，我還是沒辦法修剪的如正常的常度，終於還是完成第一次幫爸爸剪指甲的任務。

我們家從小的氣氛屬於嚴肅傳統的，所以爸爸現在年紀大了，對於要勞動到小孩的事情，總有一些不好意思，怕拖累了我們，他一再推拖幫他剪指甲這件事，我想他主要是不好意思吧。所謂老小老小，人老了，個性及身體如同孩子，需要別人的照顧，在我心裡照顧爸爸和照顧小孩是一樣的，希望這一次剪指甲的經驗，爸爸能明白其實我們並不覺得麻煩。

家人間該是最親密的，我們卻往往會發現其中隔閡重重，父母和子女都有各自的考量，互相體諒有時帶來的是距離，我想親子關係會是跟著我們一生的課題吧！

（自然界的親子關係，親密中帶有力量）